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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读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木凸 作者:陆天明 | 书号:44482 时间:2017/12/1 字数:158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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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那天来打扰阿部的“早课”的,正是赵忆萱。她来租房子。在不声不响反省了两天多以后,她咬了咬牙齿,决定:搬;带着那个不被经易门看重的“傻”儿子,搬出经家。一行行眼泪拼命朝肚子里咽。她终于悟到,再不搬,自己真的要疯了。其实,那天即便是经易门正手反手请她一连吃了好几记耳光,又一巴掌把她推倒在青砖地上,不分青红皂⽩朝她小肚⽪后背腿大后脑勺上接连踢了五六脚七八脚,完全失去控制地朝她喊道:“滚。侬给我滚!经家没有侬这种疯女人!”她还没有把这一切当真。她还没有觉出她和经易门的这场“恩爱夫 ![]() ![]() 但这一次她错了。一错到底。错就错在她还是低估了经家人对谭家的忠诚,低估了经家人对谭家人的依赖,低估了作为经家嫡传的经易门 ![]() 经易门一度曾想宽恕赵忆萱的。那是看到她被自己击倒后,捂着头曲着⾝,一声不响躺在青砖地上,随他怎么踢也不反抗,踢到最后一脚时,心软了; ![]() ![]() ![]() ![]() 海上滩上所有的 ![]() ![]() 谭家有今天,不易。 经家能有今天,也不易啊。 赵忆萱啊赵忆萱,侬就不要怪我经易门翻脸不认人了!只能怪侬自己做事太欠考虑。侬应该晓得,我经易门在谭家撑的是大半爿天;而在经家撑的是整爿天。无论是那个“大半爿天”还这个“整爿天”都不能没有我经易门啊。 赵忆萱连接两遍门铃,仍不见有人出来应答,雨中夹带的雪片却已紧密浩大了起来。这真叫“小庭花落无人扫,疏香満地东风老”被经易门打青了的左脸颊,此刻还在隐隐作痛。平心而论,十几年来,在此以前,经易门的确还没有打过她。同样平心而论,十几年来,经易门确算得上是一个相当值得她钦佩的男人。丈夫。有时候她甚至希望他回到家里发发火,摔几只瓶子,敲几块玻璃,哪怕打她一顿,把憋在心里的那点气发怈出来。她知道他心里憋着气。每每从谭家下班回来,她经常看到他,面⾊发黑,嘴 ![]() ![]() ![]() ![]() ![]() ![]() ![]() ![]() ![]() ![]() ![]() ![]() ![]() ![]() …但有一点是讲得清楚的:经易门从没让忆萱为他学过谭家的女人。任何一个女人,不管她姓谭还是不姓谭,只要她是谭家门里的,甚至不在谭家门里,但只要是跟谭家有那么一点点亲戚关系的,他都没有让忆萱学过。从来没有过。 那天在通海地区拘留所的提审室里,趁吃中午饭的空隙时间,我问过谭宗三,当年你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固执地除去经易门? 当时谭宗三正默默地用着他那份十分简单的“狱饭”显然没想到我会在这种场合向他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便放下那把手工敲打出来的铜⽪小勺,稍稍地愣了一下,并下意识地掏出一块不太⼲净的手帕,在自己那两个依然尖尖薄薄的嘴角上习惯 ![]() 他轻轻地“呵”了一下,又拿起那把做得相当耝糙的小勺子,低头默坐了一会儿。很显然,我的提问骤然间在他心里勾起了一些相当复杂的回忆。相当复杂的心绪。尔后他苦笑着问道:“这段历史…府政也要追查?”“别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跟府政不搭界。完全不搭界。”我笑着给他倒了一杯⽔。⽩开⽔。他立即折了折上⾝,并伸出手,很得体地做了一个优雅的谦让动作,以表示自己的感 ![]() 哦哦,谭家的三少爷。三先生。你这个英国的“留学生”真是什么时候都丢不开你这“绅士”习气。 又是一小段令人稍有些尴尬的沉默。也许现场的气氛向他证实,我的确在等着他的回答。需要这个回答。于是他再一次放下那把铜勺,眉间淡淡地掠过了一丝自嘲的微笑,轻轻地答道:“其实…理由很简单…我就是…就是…一直非常怕这个姓经的家伙…” “你…你怕他?笑话。” “不。不是笑话。”他突然抬起头,用他那种特有的真挚,很诚恳地补充道。 43 那天,送走许家两姐妹,⻩克莹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通”“通”两声,迫不及待地踢掉脚上的⾼跟⽪鞋(⽪鞋到底飞到哪个角落里去了,也全然不顾),一把抱起因为已在一旁被“怠慢”了好几个钟头而撅着小嘴在生闷气的女儿,滚到大 ![]() “真的要走运了?”她紧紧搂住女儿,不知该去问谁,该向谁去追讨答案;却又噤不住自己的心在一阵阵痉挛。一阵阵酸涩。 44 四姨太许同梅对⻩克莹说,侬跟我们谭家这位小叔子要好,不是一大两天了。是(口伐)?不要赖。我手里捏着一大把证据哩。要不要我从头讲起?你们两是在小张岛侬那位远房姑妈家认得的。对(口伐)?那天侬姑妈借口姑夫觅着几块“ ![]() ![]() ![]() ![]() 许同梅站起来,踩着那嘎吱嘎吱作响的旧地板,在小小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又继续说下去。那天聚会过后,我那位小叔子就把侬和侬的女儿请到他开的那家小旅馆里去住了。这样住了大概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侬又突然搬回了牙科诊所。这里的原因,真叫我们这些局外人搞不灵清。他待侬老好的。从来也没有吃过侬“⾖腐”一天三顿饭,他都让饭师傅做好了送到侬房间里。还专门雇了个娘姨来帮侬带侬的这位小千金。他不收侬房钱,不收侬饭钱。他专门派人到海上为侬女儿买玩具。有一次侬女儿发⾼烧,他发电报,让我的男人谭雪俦专门派艘船来把侬女儿送到海上看急诊。侬晓得这一个来回,要用掉谭家多少钞票?他心痛(口伐)?不。他一心只想讨好侬。用多少钞票也不在乎。在这种情况下,侬居然不领情,犟头倔脑地一定要搬出来。的确叫我伲弄不灵清。侬搬走以后,他几次到诊所来请侬回去。后来他看出侬的那位老板好像对侬也蛮有意思,他真像打翻了十八只醋坛,急得团团转,一心只想买下这家诊所。那样就能把侬从那位老板手里“买”回来。但那位老板存心跟他作对,不想把侬让给他。谈了几次,都没谈成这笔生意。是(口伐)? 三姨太许同兰在一旁轻轻叹着气笑道,⻩姐小啊⻩姐小,我看侬也不是漂亮得来让人张不开眼睛的嘛。哪能会把一个男人 ![]() ⻩克莹脸红了红,依然保持着应有的沉默,只是折⾝去替两位的茶碗里又续了点开⽔,尔后略略地动扭了一下⾝子,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以便更能持久地去做出一副专心状和虔诚状,奉陪眼前这两位正“未有穷期”的阔太太。 但没料想这两位突然收住了话头,不讲了;只是唏嘘着改用一种让⻩克莹捉摸不透的眼光,闪闪烁烁地盯着她,好像含着几分泪光。三姨太还移过⾝来,温情地握住她的手,轻轻地、但绝对是赞赏般地 ![]() 也谈不上啥要紧事体。我伲两个从小离开自己家,在别人眼⽪底下过⽇子,蛮能体会⻩太太眼门前的这点甘苦。假使,⻩太太愿意跟阿拉这位三叔相好下去,我伲姐妹两愿意相帮。三姨太说道。 哎呀,这话从啥地方讲起啦?⻩克莹立刻站起⾝満口否认。堂堂的谭家三叔,是我这样的落魄女人⾼攀的?假使我现在还是个⻩花闺女,凭我箱子底下蔵着的那张中学凭文,凭我天生从娘肚⽪里带来的那点灵秀(对不起,我有点不谦虚了),也许我还会去做那样的梦、敲那样的门、跨那样的门槛。但我已经不是了。我有过男人…我有了女儿…请两位太太不要拿我这种苦命女人寻开心。这样做既不开心,也并不能证明你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太太真有多少⾼明。老实讲,假使我⻩克莹贪你们谭家点啥,当初也就不会从宗三先生的那家小旅馆里搬出来了。不是我瞎吹,当时只要我点一点头,我想要啥,都能从宗三先生那里要到。但我没有点头也没有要。我这种女人虽然穷,但不卖⾝。不会、也不想让人家当⽩相 ![]() ![]() ![]() ![]() ![]() 这时,许同梅也 ![]() ![]() ![]() ![]() ![]() 说到这里,同兰的眼圈真的红了。 ⻩克莹慢慢地在 ![]() ![]() ![]() ![]() ![]() 但不管怎么样,回海上,继续跟谭宗三 ![]() ![]() 既然如此,为啥不去?!即使是只为了弄清谭家到底出了什么事、谭宗三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值得动这么一动。也许有点冒险。但是,一辈子在这么个布満咸鱼味的盛桥镇木堡港小街上,在这么一个破旧的牙科诊所里,整天没精打采地跟病家说“漱漱口。再漱漱口”、以至于“漱”完自己的三十七岁四十七岁五十七岁…平静倒是平静,保险也的确十分保险,但这还是我⻩克莹吗?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真的非常非常想念谭宗三。非常非常想再看到他,听到他。听到看到闻到那个至今仍让她无法理解但又无法忘怀、从来就没有真正接近过但又无法让自己下决心不再去接近的谭宗三。 45 那场不大不小的雨夹雪,由西向东,顺着繁忙的沪宁路,从嘉定宝山的南翔桃浦大场庙行泅塘一线,进⼊海上市区的普陀闸北,在虹口杨浦的上空持续不断地落到晚边晌,使得无数家木板 ![]() (故事讲到这里,我想着重地申明一点,我无意铺陈一个多么完整的故事。我寻找过完整。总是走不到底。 ![]() ![]() ![]() 照例说,阿部是应该接待来租房的忆萱⺟子的。阿部早上起来只吃一碗掺过牛 ![]() ![]() 租房启事上写着,每天上午九点至十一点看房,过时不候。阿部只让来租房的人看两间房。一间便是楼下的客厅。一间是二楼他自己的卧室。所谓的客厅,墙⽪剥落殆尽。他那卧室更是充満了一股扑鼻的霉味。他故意不开灯,让你觉得走进的是几百年前留下的一个“地堡”而你正在参与发掘这地堡里一个因地震而沦陷海底的全⽑地毯库房。沦陷的年代至迟为元天历三年。 一过十一点,这个略显得有点荒废的小院子便骤然冷清起来。不管谁来,他都不会再开门。接下来,他要用午餐。他重视午餐。特别讲究用餐时必须进⼊某种境界。如果说用早点时因为没时间让他进⼊那种他所向往的境界,中午这一顿便绝不肯马虎。他总是要驱车到八仙桥一家四川女老板开的饭店里用午餐。那里常年为他准备了一个雅座间。他当然不会在弄堂口叫车。上车前也不会换掉⾝上那件旧的短呢大⾐。只有下车时,他才是真正的阿部。穿一⾝黑礼服的阿部。 当然也不能怪阿部。今天是星期四。他在任何一期的租房启事上都注明,星期四不接待租房者。因为这一天他要“采气”练功。从寅时开始便蜘跃在那个⻩缎子蒲团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窗前的那棵海棠树。这是他多年来习练国中气功的最大所得。他觉得没有比不远不近地注视一棵 ![]() ![]() ![]() ![]() ![]() ![]() 昨晚他就在铁门上挂好了一块小木牌。木牌上写明“今⽇无房可看。明⽇请早。”他 ![]() ![]() ![]() 从那天以后,阿部再也无法摆脫这个女人的影子。不管他做什么,拿起筷子,脫掉鞋子,倒出半瓶硫酸,或者走进厕所,或者推开所有门窗或者把自己关在三楼顶层的那间小库房里,同时在四面墙上给自己放映六部黑⽩电影(他收蔵了近六十架欧美各个时代各种型号的老式家用八至十六毫米电影放映机和近六百部在国中已成绝版的黑⽩配乐默片),也无法驱散她。怎么回事?阿部之贺。这样一个⼲瘪的“支那”女人,还带着一个十五六岁儿子,怎么就招得你如此心神不定?就因为她仿佛刻在一块旧木板上,直定定的眼睛中没有埋怨,没有自责,没有空⽩,没有退却?就因为它绝对地女 ![]() ![]() ![]() ![]() 一个刻在旧木板上的女人。你曾想到过希望过,可从来没有收集到过得到过。你隐隐地躁动过,可从来也没有清醒地意识到过。你从来没有追求过那种丰腴、滑润、娇娆。因为你觉得这些东西关上灯闭上眼睛,都要消失。而真正不会空⽩的只能是一个刻在旧木板上的女人。曾挂在第聂伯河边一个旧商人家的神龛里,被阿尔卑斯山脚下一家小啤酒店的油灯熏黑在十九世纪的阁楼上,蔵进德川三代家大将军的军用⽪背囊,有一个穿厚跟笨头⽪靴的胖⽔手反复擦拭… 哦,关掉。关掉。关掉。把所有的放映机都关掉。你现在只想一件事,她明天一清早还会来吗? 但第二天她没来。第三天也没来。第四天仍旧没有来。又过了一些⽇子,在八仙桥吃中饭,你在当天一份《申报》的社会新闻版有下角上,偶然看到一则消息: 谭宗三一手遮天总管被撤经易门三代忠良转眼遭谪 经夫人赵忆萱昨晚自尽⾝亡 同时还配发了一张经夫人模模糊糊的⽟照。阿部用放大镜再三仔细辨认,总算辨认出这位经夫人就是那个⼲瘦细长且又⽪肤黝黑的她。他这时才得知,她姓赵,名忆萱,居然是海上滩赫赫有名的谭家花园总管经易门的夫人。 46 筱秀官跌跌撞撞,冲进雪俦房间,整整憋了十几分钟,才一边呜咽着,一边把那张刊有忆萱死讯的老申报哆哆嗦嗦地放到了雪俦面前。谭雪俦拿起报纸,看了一遍又一遍。薄薄的一片报纸,顿时变得千钧般沉重,从他汗 ![]() 哦,是的是的。 人都说,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像赵忆萱那么好的女人了。丈夫瘦,她比丈夫还瘦。丈夫的⽪肤黑,她比丈夫更黑。丈夫平素少言寡语,她更是一段木疙瘩,可以连着几天都问声不出响。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自己不姓谭却真心真意地在为谭家活着,这个人只能是经易门;那么在这个世界上自己不姓经。却真正只为经易门活着的就肯定是她,赵忆萱了。嫁给经易门这些年,不知为什么,她不仅长相越长越像经易门,连说话走路做事的神气也越来越像经易门。有时候她漫不经心地往经易门⾝后一站,亲戚朋友都会惊呼,这不是活脫脫一个经易门的影子在 ![]() 47 大闹崇善里后,一辈子做事都没出过大格的赵忆萱,知道自己错了。但那时她还没一点轻生的意思。儿子经十六还没成人。经易门又不太喜 ![]() 这几桩事里,头一桩就是,谭宗三在谭家花园里彻底大换班,搜罗了几个他大学里的老同学,又在离谭家花园不远的地方,用⾼出市场价好几成的价钱,买了一幢带花园的小洋房,做办公场所。装电话。挂邮箱。竖天线。请女秘。装备专车。还用宗三的号“豫丰”来命名这个小楼。在新闻发布会上竟然就敢这么说:这是新谭氏集团公司的“豫丰号旗舰”⾼举起香槟酒杯,万岁。万岁。万万岁。并公然称谭宗三为“我们的三司令”“三司令到——”“三三三三三!”并通知各行银钱庄银楼,今后,谭家发出的票据,只有加盖了“豫丰”印戳的,才算有效。谭家在各地的分号办事机构,以及生意上的大小户头,也相继接获通知,今后有事直接找“豫丰楼”接洽。原先的联络渠道,即⽇起失效。 而这几个老大学生,除开那个叫张大然的还算是做过一点生意、赚过几张钞票,其他几个 ![]() ![]() 太过分了吧! 让忆萱更加想不通的是,到了这步田地,经易门自己一天比一天黑瘦下去(一顿只吃一小碗饭,或一小碗火腿⽟兰片汤。后来连这一点⼲的或稀的也吃不下去),居然不去找谭先生去申辩,居然还在为谭家 ![]() 当然,经易门也不是一点措施都没采取。有一天他找六位在谭家做事的本家兄弟来商讨对策。这几个本家兄弟,都长得有点瘦有点黑,个个沉默 ![]() ![]() ![]() ![]() 他们一律都五十五岁。都是经老先生当年从老家带到海上来的。是他多年来的亲信和最得力的助手。应该说也是他留给易门的一笔最重要的“遗产”忆萱给他们每人上了一杯龙井,并吩咐娘姨用一只带棉套子的大钢精锅,到“大世界”跟前那爿“小绍兴” ![]() ![]() ![]() ![]() ![]() 但是今朝这顿中饭,他们会吃得开心吗? 出门时,她有点头晕。 六个本家兄弟吃过 ![]() ![]() ![]() “吃好了(口伐)?”经易门手里捏着那块⽩手绢。今天他额角头上真出汗了。 “吃好了吃好了。吃得老适意的。”六位异口同声。但接着仍然是沉默。几乎又沉默了两三支烟的工夫。六个人像六 ![]() 为啥只是闷头吃茶,一句话都不讲?忆萱一直在隔壁房间里听着。手里捏牢一 ![]() 几位本家兄弟为啥不开口?当然是怕。怕啥?怕两个人。第一,当然是怕三先生这位新执政。万一自己把不牢分寸,今朝在易门面前哪句话没说得当,传到三先生耳朵里,被敲掉饭碗头。五十五岁了嘛,最怕就是突然被人敲掉饭碗,失去养老的保障。再下来,他们怕眼前这位比他们年轻得多的“大兄弟”经易门。经易门多疑。你一句话讲错,一笔账做错,他会追问十个二十个为什么。他会排列出二十种可能,二十个理由,来追究你为什么要做错。等他把每一种可能、每一个理由都排除了,他才会重新把应有的信任赋予你。在这样的磨折下,即便到最后,他宣布你清⽩,你也不怎么相信自己是真清⽩的了。你从此以后会十分地小心,总觉得这世界上最不可信任的就是你自己。他倒不是存心要磨折你。在没有排除各种可能 ![]() ![]() ![]() ![]() ![]() 六位本家兄弟小心谨慎、兜着大圈子、有一句没一句地絮叨。他们后来才得知那天经易门请他们来是要他们帮他寻找三先生这么“记恨”他的原因。忆萱最害怕他们把原因找到她儿子头上。但这六位本家兄弟经过一番艰难的长考和试探,最后偏偏把原因找到经十六头上去了。他们认为,三先生之所以不再信用经家人,原因就这么一条:经易门惟一的儿子不聪明,太没有灵气。他们扳着手指头说道,我们也要为谭家想想,假使经家的下一代这么不争气,将来 ![]() 说得有理。有理。 实际上赵忆萱自己也相信这一点。儿子经十六的确没有他⽗亲、祖⽗和爷爷的那种精明气能⼲气。每每想到自己既没能为易门生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儿,又没能生一个能像他⽗亲那样精明強⼲的儿子,最终又影响(摧毁)了经家在谭家的地位,前程,她心里的确就跟刀搅的一样。的确愧疚至极。她觉得自己能做的就是让出位置来。带着儿子,走开。她觉得,经易门要她走是应该的。她应该为后人为新人腾出位置。虽然她不舍得走。她喜 ![]() ![]() ![]() ![]() ![]() ![]() ![]() 割断这一切,当然会十分艰难。但为了报答经家,报答易门,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我又黑又瘦。我能做到这一点。不让经易门为难。应该说,即便这时候她还没有想到要杀自。不。不。不。她带儿子去找⽇本人阿部租房子,就证明她还是下决心要好好活下去的。 最后希望的绝灭是在那天的中午。 Ad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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